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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第十八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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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覺到身後熟悉的身體,逢羽一動不動。

失而覆得、不敢置信,像站在明與暗的交界線,不知道該往哪邊多挪一步好。

身邊不時有同學路過,好奇地看看她,怔怔地做不出反應,認真打量他的眼睛辨別。

直到不明所以的他想叫她回神,握住她的手,驚訝地說:“手怎麽這麽涼?”

一聽到這個聲音,就迅速拋開躊躇的疑慮,確切地確認下來,緊緊抱住面前的人,為了不發出哭腔,臉埋在他肩窩裏,咬住他肩膀上的衣服。

半天只壓著嗓子叫出了一聲他的名字,感覺著他的手安慰性地放在腦後,過了會兒,他按著她的肩膀想拉開距離看看到底怎麽了,就被抱得更緊了,直到他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來,逢羽放開他。

他接著電話,看見她直勾勾的眼彌漫了水汽,緊緊抿著的唇委屈地不發聲,模樣像個被搶走糖果的小孩子,他無奈地偏著臉笑了下,掛了電話把手機塞回外套的口袋,兩手也插進去,弓著背,讓自己的臉龐和逢羽在同一水平線上,語氣像哄小孩子一樣:“幾個老同學叫我回去聚一聚,不早了,你先回家。”

此時此刻,逢羽當然是毫不猶豫地拒絕的,揪住他的衣角,委委屈屈地搖頭。

他摸摸她的頭發,“聽話。”

他的聲音是寒冷夜間和煦的暖光,說什麽都是對的,她點著下巴“嗯”了聲,站在他面前,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,等著他把自己送到校園外,再擡手招來一輛出租車,和往常一樣親自幫她打開車門,或許,臨走前還會不放心地交代上一句,不過在此時,他只是又把她攬進懷裏抱了下,嘴唇貼在耳邊說:“記得明天去找我,我等著。”

又看了她一眼,沒留意到她臉上的失落,轉身大步地返回。

郁乘萊回到原地,一群人都在等著他,逢安平剛從生拉硬拽中脫身,縱然他是個和學生打成一片的開明老頭兒,也熬不住深夜跟一群玩性大發的年輕人出去忘我,嘿嘿笑著擺擺手,說著,再不回被窩睡覺老命就該折壽咯!

徐一青留了下來。

以前她當輔導員的時候,在僧多肉少的班上永遠都是大家的焦點,現在畢了業也是同樣,偌大的包廂裏,服務員不時端著盤子進進出出,每一次進來都能聽到她爽朗的笑聲。

郁乘萊脫下來的外套掛在椅背上,穿著件黑色的高領毛衣,手指捏在玻璃酒杯上把玩,另一只夾著煙的手撐在桌子邊沿,他不怎麽說話,很多時候都是心不在焉地聽著同桌的男人們天南海北地聊,偶爾牽一牽唇角。

畢業好幾年,離開校園後被工作和生活磨礪著,在座的老同學們多少都有了些或好或壞的變化,只有他,仍清雋得如一棵挺拔新竹。

“乘萊今天話怎麽這麽少?”

對面有人嘻嘻哈哈地接茬:“是不是正想著誰呢?快說出來刺激刺激咱徐老師!”

平時跟他們這群人相處,徐一青沒有半點老師的模樣,也知道這尊稱是用來玩笑自己的,此時聽到這三個字,她不再像以前一樣故意板起臉做出為人師表的模樣引人發笑,她全神貫註地看向郁乘萊,等著他說出什麽。

所有人都知道徐一青對他的好感,也都記得,他在母校禮堂中的那聲回答。

郁乘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,喉結上下滾動,眼神含笑,卻什麽也不說,勾得他們好奇心更盛,但也不了了之。

徐一青看了他好一會兒,臉上還是一貫的微笑,只是活躍的話語變得像是裝出來用作掩蓋什麽似的。

郁乘萊看了眼時間,回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,說:“你們好好玩,我先回去,明天還有事。”

還沒被眾人出口挽留,徐一青抓住了他的衣袖,郁乘萊回頭看看她,她雙頰緋紅,瞇了瞇眼,醉醺醺地說:“送我回家吧,乘萊,我喝醉了。”

徐一青公寓裏非常淩亂,看起來像很久都沒收拾過了,跟她表面的光鮮亮麗有太大的反差,把人載到樓下,又被她死死抓住不放手,郁乘萊只好送她上了樓,一進去就被她勾住脖子,要吻上他的嘴唇。

郁乘萊別開臉,輕易把她推開,徐一青步子站不穩,往後靠在墻上,慢慢蹲下來,竟捂著臉哭了起來。

長發垂下遮蓋住了臉頰,瘦削的肩膀不停顫抖著,她又仰起臉,淚眼看著面前的男人,說:“章諾,你別騙我,我知道你是章諾。”

玄關沒有開燈,客廳裏一盞微弱的壁燈讓她看清他平靜的表情,聽見他說,“但我不是葉均,別再騙自己。”

不知是前後哪個名字觸動了她,徐一青不再哭了,在昏暗的玄關把自己蜷縮起來,再擡頭的時候,臉上一點淚水都沒有,已經完全看不出有剛才哭過的痕跡了。

“早點休息。”他手放在門把上,就要出門,徐一青突然叫住他。

“走之前先幫我倒杯水吧。”她站起來,懶懶打了個哈欠,走到客廳在沙發躺下。

杯口被掌心罩住,捏著它放在她身旁的一個圓桌上,幹凈的液體在剔透的玻璃杯中蕩漾幾下,逐漸平靜,徐一青在沙發上翻了個身,又讓他幫自己拿過櫥櫃上的一袋醒酒茶包。

章諾一一照辦。

徐一青瞇眼看著章諾在櫥櫃前翻找,她手按太陽穴,遲鈍地坐起身,幫他倒了另外的一杯水。

一大早,逢羽出現在郁乘萊的公寓門外,等了好久不見門開,於是她直接按開密碼進去了,屋子裏空無一人,臥室被子下頭也癟癟的,逢羽喪氣地把帶給他的早餐放下,撥打了郁乘萊的手機號,又想起,章諾早已把號碼換掉了。

夜不歸宿不是郁乘萊的做派,但對某個人來說是家常便飯。

她把那份早餐扔進了垃圾桶。

莊嬏正給學員們上瑜伽課,聲音清晰緩慢地做著指導,逢羽窩在角落一顆巨大的瑜伽球裏,心不在焉地玩手機。

莊嬏眼神向她飄過來。

中場休息的時候,大家坐在地上聊天喝水,逢羽還在無精打采地拿著手機看,莊嬏走了過來。

遞給她一個碧綠色的鉆石耳墜,說:“你小姑姑說原本要今天過來取,我剛給她打了個電話,說是今天不舒服不想出門了,既然你不想上課,就幫我個忙,去把東西還給她。”

逢羽換好衣服出門。

在出租車裏發神,突然接到了莊嬏的一筆轉賬,過了會兒,莊嬏又發來幾行字:“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吧,離考試還有一陣子,可以先出去放松一下心情,調整好狀態才能事半功倍,錢花完了再來找媽媽要。”

逢羽腦袋枕著後方車座椅背,胸腔悶悶地呼出一口氣。

莊嬏也看得出她最近情緒很不好。

怏怏不樂,但也難以疏解,莊嬏只當她是為考試費神,誰也不知道真正困擾著她的是什麽。

此時已經快要到下午,好一會兒徐一青才過來把門半開,逢羽把東西還到她手裏,並沒有得到邀請進去坐會兒。

徐一青長發被攏到一邊的肩上,是嫵媚的模樣,身上穿了件湖綠色的絲綢睡袍,手在胸前捏著沒有扣子的領口,身上也是芳香四溢的,同樣作為女人,逢羽理解在家中精心打扮的她是為哪番,自己來得可真不是時候,又不經意瞥見,在她的小腿旁邊,鞋架上放了雙棕黃色的男士短靴。

看著這雙鞋,逢羽表情楞楞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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